2009-11-02

語言的困惑 困惑的語言


(瑞士航空上多種語言的標示)

我記得某次在剪頭髮時,髮型師說著他很想去美國玩,但他覺得英文不夠好。
長輩的友人大字不識幾個,但跟團或自己飛行一大把年紀,也去了好十幾個國家。在一趟轉機曼谷的班機,由於航班合併,下一航段我的右手邊坐了一個日本的老太太,她似乎一句英文也不會說,比手劃腳或是安安靜靜的;也跟我們一起飛抵了目的地。世界很大,生在島國台灣,除了日語有些文字的歷史淵源、殖民或地理鄰近留下來的便利,似乎島上大部分的人,之於英語都要費力掌握。

來去瑞士很多次,有時我一個人,有時我們二個人,似乎也暢行無阻,也許因為到訪觀光區所以自然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英語溝通;而且就我的個人經驗,在法國的英語經驗最差,在瑞士英語似乎可以通行。所以我自以為是的就打算的把差勁的法語提升,如果待再久點再來想德文的事,但事情總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
先是去年,人在歐洲時遇到一個老太太,有機會一起同遊義大利、瑞士;我非常欣賞這位老太太,她是一個教育家、出生法國貴族英國長大、丈夫去世前是一位在英國女皇共事的爵士,她非常有智慧,講了一口非常好聽與精準的英式英語,但我程度再普通不過的「美語」,還有普受美國大眾文化薰陶的美語(e.g.,Friends、還有很多教材愛教的俚語),一句回答「OK!」都顯太不及格,臉皮不太厚的我,被善意的糾正幾次就叫我想很久,之後還有遇到一位英國太太,我說她女兒很「cute!」,音量太小席中有人沒聽清楚,她就用厚厚的英國口音說「那是美國人說的!!」。此次我連能不能好好用「英語」溝通都開始懷疑了起來,是不是真得要抱著莎士比亞來趟英文素質的大提昇。

法文更是一段曲折,因為喜歡電影所以接受了全盤法式浪漫(金馬影展手冊很多年封底的廣告都是a什b ),所以好像要點歐陸的文藝氣息,把b發成「逼」,好像怎樣就不對味,那時的我,不堅定的心遇到不適合的老師,好像法文就好像一個不合時宜的夢;再多年後又因為朋友邀約,加上有些講法文的朋友,就近去了師大,很快樂的學習,再到上海後又到瑞士,有些惡夢才開始,大家的進度都超前我一個多月,我也不知怎樣還跳了一級,等到要上課時,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用法文跟老師閒聊,在zurich canton(省/州),基礎教育中每個人要接受五年的法語教育,其他國籍的人也因為語系之便較有優勢,之後我每次上課都像是騎虎難下。

瑞士的官方語言有四:*瑞士德語、法語、義大利語、及羅曼語。雖比不上印度的龐雜但比起台灣動不動吵起族群與語言意識型態,即便不同語區的人可能無法用母語溝通,但四種語言倒也相安無事,最多人使用的為*瑞士德語、再來法語及義大利語,羅曼語,依次約為64%、20%、10%、不到1%(概略數字)。所以你哪在哪個語區、就使用哪個語言,而官方文件及各類標示,小到一盒巧克力的包裝都會標示主要的三種語言,而羅曼語使用的人口正在逐漸減少中,因為受到政府重視制定為官方用語,但實際使用上只在恩加丁谷那一區。而每一個canton(省/州)的語言教育由於自行投票的結果,所以每處都有些相異,但因為特別的語言條件,大部分受過良好教育的瑞士人大多可以自然流利的使用二種語言。

在這裡待一陣子,我所遇到的新朋友都能說上流利的英文,所以溝通上並沒有太大的問題,但很幸運的這些朋友也都可以說三種以上的語言,德文、法文、義大利文、及英文,或其他外語;在餐桌上的話題,就在不同語言中切換中渡過。也許有些人知道,在歐洲用餐或是Dinner party,一對couple理所當然不會坐在一起,不覺得有人得有義務幫我翻譯,(雖然我會十分感激如果有人這樣做),於是乎在聽不懂語言的狀態下,我放空的時間更延長了。

絕大部分的時間,由於你是一個外國客人,話題還是以英語進行,但某些時候語言上最巧妙的點似乎非得用某種語言描述時,在眾人大笑時,只能微笑但心裡尷尬不斷,有時笑點可以被翻譯,有時雙關語的笑話在費力說明下顯得好乾澀,但當一群人都有共同語言時,很情不自禁的大家就會開始用母語聊天(我們跟最親愛的家人朋友談話,如果可以講中文大概不會用英文),因為語言的使用習慣遷涉到講話的對象,例如媽媽是義大利人,爸爸是美國人,孩子很習慣的就用不同的語言與雙親交談。由於理解,所以並不覺得因為語言的關係而被排除在外,只是那種微笑不語,但雙目交接,但沒辦法理解內容的尷尬還是不時困擾著我,所以每一次出門聚會我都必需要幫自己打強心針,大多時候我都想像自己像伍迪愛倫,在電影中典型叨絮的獨白,看著眼前發生的事,好像有點不太相干但加與評論,在無法閱讀聽覺的語言環境,像是隔層紗,雖然讓我比較超然的看著週遭,對於欲言而止的窘境,目前暫時還是無法像是去超市買東西,看不懂就買回家實驗,下次便明白,還要好多年,才能掌握不同的語言,但語言真得只是溝通唯一最重要的事情嗎?我有時會自問,或是該適時的主導話題?但當眾人說著摸不著邊際的德文,唐突的插話,只會顯得粗魯無理,所有時我都覺得外出的晚飯我總是吃太多。

目前我有非常多很糟的經驗,但最慘的經驗,要是某次與一群法國人的晚飯,八個人是我最難掌握的人數,因為人一多無法全桌對談,但八人以下很容易在一群已認識許久的朋友間引起一個共同的話題,當在l’aperitif(餐前酒 :通常在交誼廳喝點香檳吃醃漬橄欖之類)聽聞我很有上進心的不學德文學法文後,在晚飯從主菜到點心,我一直處在出神的狀態,連有時英語變成主要語言,我都自顧自的漫想,但還非常配合的在大家笑時,也適時發出二聲乾笑。坐我右邊的是一個巴黎人(純正的美國腔英語)從事金融但狂熱高空跳傘(對!從飛機上跳下來),一個晚上不停講,從頭到底連珠炮的談他個人接觸華爾街大騙局的個人秀,我只聽懂麥道夫(Bernard Madoff)的名字,(慶幸這件事鬧很大,加上平日有看新聞的習慣),對面的飛行員講他登山及高空迫降的經驗,大概是我晚上記得的二件事,他們都說法語,我適時的被左邊的人詢問,是否跟得上話題,我搖搖頭,簡短說了「NO.」而被告知的。所以那天晚上我吃完了一大塊甜到發昏的蛋糕,還很熱情的索取了另一塊。

但我也些非常開心的經驗,其中一次是在最近發生的,我們受邀到Zurich West一間非常美麗的公寓,有義大利人、法語人數是優勢、也有澳洲人。晚餐的主人曾在20年前,在日本攻讀核子學博士,他在日本的經驗跟普遍日本人的英文一樣慘,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(核子學博士,想來也非常厲害,能說義大利、法語、英文)但他說日語對他來說非常痛苦,他花了二年的時間才有辦法溝通,融入社會,大部分的時間他問路說日文,日本人用英文說「No English!!」然後逃走(現在應該有好一點了吧?)唯一,一次正面經驗是在滑雪時有機會跟人交談,脫下眼鏡及頭套時,那人才發現他是外國人,他說那是人生最光明的一刻。語言的困惑大概他也能感同深受,所以一個晚上他非常誠懇的請大家用英語交談,在安排坐位上也安排澳洲人坐在對面,讓他的太太坐在身邊,她總是善意的之整個晚上適時幫我了解、法語及義大利的內容,晚「飯」的竟然有電鍋煮的白飯,真得讓我感動的要落下淚(這有樣說太搧情我承認)。


昨天聽了一個網路上的演講,主題是情緒與學習,一言以蔽之腦容量有限,如果帶著負面情續學習效果必差,所以帶有射手座樂觀性格的我,一下子走出小胡同,我換讀書的座位移到看得到院子與天空的地方,想像有一天也能用歐洲古代貴族的語言流利的交談著,不單只是溝通,在語言困感我的過程中我差點忘記,語言所能為我們開啟的那扇窗。


子曰:「知之者,不如好之者,好之者,不如樂之者。」
* 瑞士德語是一種跟標準德文不同的方言,瑞士書寫是以標準德文而口說是以瑞士德文為主,
但使用標準德文者是不太可聽懂瑞士德語的。瑞士所使用的法語跟義大利語與在法國、義大利的用法大至相近,
但腔調或使用詞彙有小差異,但彼此溝通並沒問題。

順便一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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